■ 殷耀
“开到荼蘼花事了”,在温暖的南方,荼蘼是送别春天迎接夏季的花儿。如果点窜一下这句诗,在气候寒冷的呼和浩特,应该是“开到丁香花事了”,丁香花开在料峭微寒的春天,谢在万物繁茂的夏天。 每年的谷雨节气前后,正好是呼和浩特丁香花开的季节。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呼和浩特的春天往往是从谷雨节气前才刚刚开始,却又在谷雨后很快结束。城市的供暖期往往是在谷雨节气的前几天才结束,停止供暖的屋内显得有些阴冷潮湿。但屋子外面已是杏花开过丁香绽放的景象,到了正午时分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心急和爱美的人已经穿上了半袖衫和连衣裙。 “春风满城花满树”,丁香花开的时节是呼和浩特最美的季节。丁香花是1986年被选定为呼和浩特市的市花,青城人都喜欢这种芬芳四溢的花儿,喜欢这朴实、清香、淡雅、恬静的花儿。不怕寒冷的丁香强健地生长在呼和浩特市内的各个角落,家属区、学校、机关单位乃至公园草坪上,到处都可以见到丁香花的身影,或孤芳独立吐幽香,或丛簇相依绽芳蕊。丁香花朵以白色和紫色居多,也有淡紫、白色紫红及蓝紫色,纤小文弱的花朵筒细长如钉,而且香气馥郁故名丁香。 最早见到丁香花的芳姿是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也是暮春初夏时节,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我和两个妹妹陪着从乡下来的父母亲一起逛青城公园,公园里飘着扑鼻的丁香花香,让人想起了“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公园里游人如织,湖面上荡漾着悠然的游船,丛丛簇簇的丁香点缀在公园的草坪和道路旁。园中景色流连陶醉,园内花香让人心旷神怡。我们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乡下,没有见过丁香花,母亲一边欣赏一边赞叹:“世上还有这么香的花儿!” 母亲是剪纸高手,她的双手剪出了无数的花团锦簇,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美好。母亲是一个爱花之人,她喜欢画里雍容华贵的牡丹,也喜爱电视里深红和浅红的桃花,在我们那个偏僻而寒冷的村庄,根本见不到这些花朵,花香鸟语的美好景色只能是一种想象。进城游园看到这些既香且美的丁香花,她的心情大好,和我们有说有笑地游赏。在一丛将近两人多高的丁香花前,我们看到几株丁香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除了纯一色白色和紫色的花儿,还有白紫色、蓝紫色、紫红色、白绿色的花朵……一丛花里有时绽放出多种颜色,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在这丛丁香花前我们兄妹三人和父母一起留影,这是我们家为数不多的早期的全家福照片。如今父母亲已经远去多年,每当丁香花开的时候,我就对着照片发呆,回忆起了那美好的往日时光。 呼和浩特市的市民喜爱丁香花,是因为丁香花不像名贵的花儿那样娇气,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丁香花具有抗寒、抗旱、抗盐碱和抗病虫害等特点,所以能在苦寒贫瘠的塞外之地生长,这些能够抵抗不利环境而生长的性状被称作植物的抗逆性,我把它称作花卉的品格和本性。我曾请教过园艺师,他们告诉我,丁香特别耐瘠薄,除强酸性土壤之外,其他各类土壤都可以正常生长。刚刚栽植的幼树不能在阳光暴晒的地方,但长大之后的丁香树喜欢阳光,没有光照花儿会很稀少。春夏之交的呼和浩特阳光是热情而炽烈的,所以有丁香花开香满城的风景。 这两年呼和浩特的丁香花越来越多,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闻到丁香花的香味,都能看到或白或紫的丁香树。呼和浩特树龄最长的四株古丁香树在将军衙署院内,据说是当年从北京颐和园中移植而来,距今已有近200年的历史了,如今这些丁香树冠已经与将军衙署的堂庑和宅第比肩了。我想正是从皇家园林移植到了塞外边疆,经历了苦寒和风沙的磨砺,它们开放的花香才更加醉人了,人也应该在艰难困苦的逆境里才能玉汝于成。如今,这四株古老的丁香树已经不再寂寞,热爱它们的呼和浩特市人已经把一座塞外名城种植成了丁香的花园,在寻常百姓家的院落里都能找到色香俱佳的丁香树,丁香花开香满城已经成了呼和浩特一道美丽醉人的风景线。 有时,我想生活在呼和浩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像极了这些花朵细小如钉的丁香花。在这片苦寒贫瘠的土地上,平凡而乐观的人们像钉子一般扎根一方水土,把贫瘠的土地耕耘改造成了一方乐土,把平常的日子连缀装点成了美好生活。这些细小而卑微的丁香花,像极了我的父老乡亲,像极了我的父母姐妹,他们把苦乐相间的生活谱成了歌,他们把悲欢相随的人生酿成了酒,在天地间散发出像丁香花般沁人心脾的幽香,这香味弥漫在温馨而美好的人间。 丁香花的花期长,要开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即使进入了骄阳似火的夏天仍然能闻得到丁香的味道,从春天的谷雨到夏天的立夏和小满,丁香树上依然花密而白紫,素雅而清香。火辣辣的夏天就像热情如火的青城人,热情豪爽乐于助人的青城人就像这丁香花的香味一样,老远就能闻得到,而且可以闻很长时间,特别耐闻。 |